走過最難的一關

蔡秋蓁

秉豐發病的時候是在1999年11月2日凌晨他不慌不忙的換下滿是血的衣褲自己附近的醫院急診。對於“吐血”我們一點也不陌生,因為大伯和二伯才二、三年前因肝硬化合併肝癌相繼去世,年齡都在四十歲左右。秉豐才三十七歲,平常又很注意肝功能變化,雖然是一般檢驗所的檢查,但每個月的驗血,每三個月的超音波檢查多年來從未間斷。也許是搬新家吧?秉豐是家中唯一能搬重物的人,自己前後忙了三、四個月,所以身體累壞了吧?!我和公婆一直是這麼樂觀的自我安慰。

    住院第二天,醫師給了我們正確的病因-肝硬化!無情的死神再次恐嚇我們,全家又再度陷入當初大伯和二伯病發時的驚慌、無奈,只是這次要承受的是我們-無助的老弱婦孺。

這段等待“死亡”的日子裡,電視及報紙頻頻出現長庚醫院換肝成功的消息,讓我們抱著一絲希望轉至高雄長庚陳醫師的門診,尋求可否有換肝的機會。在得知只有配偶,三親等才可做活體肝臟移植,而且必須血型相符時,我們只能寄託屍肝移植。在等待的日子裡,我們儘量做好萬全的準備。屍肝可遇不可求,所以最好的作法便是留一口氣在,才能好好的、慢慢的等。其間所做的努力真是卯足了勁,改名改運,練氣功增強免疫力,米、牛奶、雞蛋、有機蔬果飲食,甚至祖墳換風水,只要想得到的、可能會有用的,全用了。連書上說飯後平躺半小時對肝臟有益,也照三餐施行,一切的一切只是為了等待幸運之神眷顧。

三個月一次的超音波檢查,如同判刑般,是秉豐和我共同的夢魘,每每讓我手腳冰冷,深怕長腫瘤,失去肝臟移植的機會。在此,我非常感謝台北器官捐贈協會的許小姐,告訴我O型血型可以捐贈給任何血型,更感謝陳醫師在知道我是O型後,快速幫我做一切的評估,公公婆婆也在“搶救剩下的唯一兒子”下,資付一切因健保給付未過而必須自行承擔的醫療費用,讓我們在二個月內完成評估及肝臟移植手術。二個姻親的家族也因手術動員了起來,分工合作,終於放下心中的巨石。陳醫師的親切及專業,讓我們無懼於移植手術,只有期待及喜悅。再次感謝陳醫師和移植團隊的醫師、護士們。

移植至今快滿一年了,秉豐重生帶給一家人的快樂,筆墨難以盡訴。看到三個孩子可愛的笑容,我不再掉淚,因為我的孩子有爸爸在,我們家可以有未來。照顧年邁的公公婆婆也不再只是我個人的責任,我有最愛的人和我一起分擔。走過人生最難的一關,我們豁然了,對人對事都有不同的註解,人生變的輕鬆許多了,連夫妻之間的口角都沒什麼印象了。現在的幸福得來不易,是陳醫師和移植團隊辛苦努力的成果,我們很珍惜,不管我們的一世有多長,我都心存感激。